往事
登场角色:埃尔本·钱伯斯
当队友打开排练室(同时也是他们队临时住的地方)的时候,埃尔本正尝试着用牙齿撕开止疼片的包装。他在前不久的巡演上喊得太过头,于是不幸地喜提要命的嗓子疼。他的声带现在就像被砂纸打磨过,唱出来的不是嘶喊而是噪音。
顺带一提,他身上还背着吉他(黑底红花纹的背带和黑色哑面的吉他),吉他则接着音箱。
“又在准备写新歌?”队友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明显是“你不会又要让我加班吧?”的态度。
“那我也太勤奋了。兄弟,听这个。”
“What?”
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好像是一首很新的歌。错了错了,这里的台词不应该是这样的。总之他好像难得的在搞扒谱,听起来像是十罐雪碧?
“怎么样?”
“我不好说,你要不先把东西放下?”
“行吧。”他把吉他摘下,拔出了线,把琴放到架子上,“我觉得你应该听过这首了。”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张专辑,在队友眼前挥了挥,“我前两天买的。”
“你以为你是谁?科特柯本吗?”队友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他可比你成熟多了。”
“我要是他的话,应该没他那样活得那么难受,”他拆开专辑包装,把新买的CD插进播放器,正是那张《Nevermind》,“虽然也不好说就是了。”
Load up on guns/Bring your friends/It’s fun to lose and to pretend
“得了吧,您都快四十了,结果心境还是跟年轻的时候没啥区别。我觉得这也挺难受的,你又不像其他人似的想造反。”
“此言差矣,”他摇了摇手指,“音乐人中有革命家形象的太多了,不多我一个也不少我一个。再说了,其实有些时候音乐人的形象都是来自于听众的期望和公司的包装而已。”
“所以你真的没想过?”
“当然。”
“一点都没有?”队友凑近了一点。
“当然。”
“那还真是没劲,我好失望。”后半句是一种模仿电影里的情感桥段的语气。
“去你的吧。”他给了队友一脚。
Hello’ hello’ hello’ how low?
在队友的印象里,埃尔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自我中心,胡作非为。但又在某些方面单纯的不可思议,比如说执着于在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声音。如果不是他活蹦乱跳的,真让人怀疑他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命不久矣。他不是充满少年心气的革命家,也不是成熟老练的音乐人,队友一直觉得他自从某个时刻开始心境就不再成长了。他那充满年轻激情的心态和作为乐队门面担当的脸可真是让人眼红。
“所以说真的,你到底对我有什么奇怪的印象?”此刻的埃尔本正裹着大衣躺在沙发上,缩成黑色的巨大一团。淦A仔你好歹给其他人留个能坐的位置啊,队友都只能坐地毯了。
“之前那个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也是这么问我的,但说实话我觉得他没信我说的任何一个字。恐怕对他而言我是个造反的乐队青年才是最正确的。”他继续侃侃而谈,“对了,你还记得他们提供的座位吗?我完全坐不下,但是他们也没得换了。”
——毕竟你太高了。队友在心里这么吐槽。
“不过为什么我偏偏要造反不行?谁说有激情的人就一定是革命家?那样的话活着太累了。与其思考改变世界,不如自由自在一些,”他盯着播放MV的电视画面,语气激动,“当你意识到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要么是彻底的绝望,要么就是死掉。”
“顺带一提,这首我很喜欢。”
(A仔,你刚才骂了这里面的作者之一知道吗?)
A denial…
1991年,全世界都在发生大事。A仔无心关注那些政治上的新闻,也无心关注世界局势,他只是做音乐而已。他有点想念自己的青春岁月了,虽然他也没那么老,他才三十出头。他依旧写歌、录音、发行专辑、巡演……然后放假。他买自己的CD,买其他乐队的CD(尤其是西雅图之声的种种乐队),他听歌,心血来潮还会扒个谱。这一切好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重复吗?当然不是。音乐人的每一天都不一样,他说。
他缩在自己的大衣里,逐渐沉沉睡去。音乐也播完了,酒……好吧,一点没动。在这之前他只是就着凉水吞下了两片止疼片。
他梦到自己当初在酒吧和人畅谈自己的理想,那副姿态俨然像个伟人,他就是在那里起家的。当初的他充满激情,现在的他也一样。他在梦里不禁笑出声来——这不是什么都没变嘛!对啊对啊,这样就好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谁在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听着吧,因为我来了。虽然他毫无革命造反的少年心气,但他依旧有足够多的激情,而且再也没有人比他有更多的激情了。